2023-04-23 10:32:16
年 刚建市不久的斗城,在我老家的巷子口贴出了要拆迁老房建农贸市场的告示,前几天还议论不休的事即将变成现实。我将带着儿子告别老屋 告别我生活了 多年的老家 我是否应记住这条熟悉的小街 记住这个让我回忆太多的小屋 因为它承载着几代人生活的影子 留下了许多儿时的记忆。
说来也怪,一条整齐的小街唯独在我家那里凹进去了两间 且房子还矮了一米多 房前多出了一个 平米的小坝子。听老人们讲那是为了修建“太平缸”。 用条石砌成埋于地下盛水做消防用的水池 解放前就建在那里的 恰好就是这全街唯一的小坝子成了纳凉聊天的集中地。
不知道啥时侯在我家与邻家的中间谁安埋了一条长大的磨刀石 也不知道它磨利了多少把刀 反正只知道是爷爷辈就有了的 石头上面早就磨得青亮亮的了 夏天 我与小朋友总是争抢着,要端着饭碗坐在上面去吃 坐上去了的就洋洋得意,也记不得是那年才没抢那位子了。谁知有了我那调皮的儿子后 谁也没教他 他与他的伙伴“继承”着又争抢起来。
还是那不起眼的小坝子 当黄昏的时侯街上传来刘大妈“点蚊烟了”那悠长的喊声后 各家各户不约而同地都点燃蚊烟关上房门 将自己的家门前还泼上凉水 我们的小坝子也不例外 那也用凉水洒上一遍,然后就等着退晾后回来乘晾。说不清是为了方便乘晾,还是为了不让邻家从侧面开门窗 我那老妈找来一颗又小又弯的香樟树栽在了邻家的墙脚边 说是香樟的树叶散发驱蚊子的味道 并给它围上了一个很大的竹围
我小时侯别说电视机,电风扇都没有。蚊烟熏过了 地也退凉了。晾板、门板、竹马架、长短板凳都一齐搬了出来。 “大妈来坐 大爷来吹牛唷 乘晾了哈” 说说笑笑不一会小坝里就挤满了。
我家对面的王大爷 是他做小生意的习惯吧 见人总是乐呵呵的 白净的皮肤 圆大的脸 早以谢顶的头上稀疏地长着几根长发 一对不大的眼睛一笑就眯成一线啦。
“今天卖的肉好安逸唷 两寸厚的膘,听说明天要发副食品票啦 买凉粉要三张票呢。你家的工业品票用完了没有 借两张我要买块衣料”。左邻右舍老远就打着招呼 就这样闲聊着。
乘晾时我最怕的就是隔壁李大伯 “军娃子 过来 头发里长虫啦”说着说着,一条上灶台用的围腰就围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由分说地把我放在那“磨刀石”上,推了个小平头。看着我哭笑不得的样子,大家又是一阵捧腹大笑。“该你了 明娃子也快过来”。笑声还挂在脸上的明娃子也只好趔趔地走过去。
很多年过去了 竹条条围着的香樟树也长到了小碗那样粗了 从能记事起,我就知道在这颗香樟树下剔头匠李大伯给我 给我的小伙伴剃头 直到一个一个长大离开。
还记得你“修房 跳绳吗”?我还能记得你一跳起来那随风飘动的羊角辩。是用红毛线扎的吧 还是那颗香樟树帮你挂着书包 挂着你跳热了脱下的衣服呢
年代那时家长都很忙 我有一对“特制”的小水桶 放学后很快地做完家庭作业 要赶紧去挑水。那是我妈妈帮我做的一对小水桶 那时还没有朔料桶 铁皮桶很贵 请人挑水要 分钱一担。我可爱挑水啦 闪忧忧的小扁担,配上我的小大人脚步,走到半边街的居委会门前,路就变成了用青石板铺垫的小路。是常年有人挑水的原故吧 路有些滑,路边的小草小花总是长得那样的茂盛。我倒不是看中了小花小草,而是看重藏在草里的“大将军 大蝗虫” 。每次挑水我都是“满载而归”。
当我把水挑到房前的香樟树下时,我都会停下来歇歇 把我装“大将军”的盒子藏在竹围中。煮饭时拉风箱一般都是我 我总是要找点借口跑到香樟树下取出那么几只“大将军”,拔下那两只粗大腿在火边烤 就烤那么一会儿,扑鼻的香味能传好远呢。慢慢嚼着还咸咸的呢。
是因为我挑水常在香樟树下歇气吧 淌下的水让我家的香樟树长得绿油油 黑澄澄的,像一把绿伞罩住了半边院坝。它不知道生病 它也不想落叶 常绿树 好像是想听邻里的“悄悄话”,还是想用散不尽芳香引来更多的笑语。
光荫真是如梭啊 我已不是孩提时期的顽童 你也不在是那颗又小又弯的香樟苗。要搬迁了,要走了 要告别你了。我看着你长大 你看着我成长 我老妈抚摸着你青嫩的树干 她那不舍的眼神我深深的理解。
过了好多年我去看过 我家的香樟树还是那么的茂盛